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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岁月,留给我的到底是什么,是那美丽的花儿,优雅的树形,还是瑞香花的咏叹……
关于我的传说有很多,一个个的都是历史积淀下来的,承载了我全部的神秘的美。
传说我的枝子一年就往前长一节,然后分杈为两枝。随着我逐年成长,我的枝条按着几何级数一样越分越多,我的植株慢慢繁茂起来,开的花自然也越来越多。
所以有一种说法,不管是哪一盆瑞香,数一数茎的枝节,就知道养了多少年。
不过这种说法没有什么依据,只是传说罢了,就像是一个梦境,编织了美好的留世传说。
还有的传说是有记载的,比如五代宋初陶穀的《清异录》,这个书在 “花事门” 里面有这样的记载:“庐山瑞香花,始缘一比丘昼寝磐石上,梦中闻花香酷烈不可名,既觉,寻香求之,因名睡香。四方奇之,谓乃花中祥瑞,遂以瑞易睡。”
并且《庐山记》又有补充说:“瑞香花紫而香烈,非群芳之比,其始盖出此山。”点明了和尚所得的是紫色瑞香。
这里说我的名字中瑞香原名叫睡香,真是忍不住要笑起来,按照《庐山记》等书的说法,我的原产是在庐山,别的地方是没有的。
这位大和尚白天的时候躺在石头上睡觉,睡梦中闻到一股浓烈的花香,居然被惊醒了。他循着香气找到花,发现是我的花香,就给我命名为睡香。
又有记载说我的花开在冬夏之间,大约和梅花同时。
要知道,季节寒冷,开放的花不多,见到我的的人都会觉得很惊奇,因此有人就认为我是一种祥瑞。
后来总算是有个雅士觉得“睡”字不太文雅,想要给我换一个高雅的名字,他就按着谐音给我改了名叫什么名字瑞香。
其实我就好奇啊,北宋的达官贵人多在汴梁和洛阳,汴洛二地,难道说话是睡瑞不分的?
再有乔桑的《庐山纪事》里有这样的传说:瑞香产山中,南唐中主李璟喜欢,移植到宫里,种在含风殿,命名为紫蓬莱。
所以说,我还是进过宫廷这样的奢华的地方的,我毕竟是象征着祥瑞,成为一个有见识的风流树又不是什么奇怪的树,那我在李璟的含风殿里安家落户也就不用大惊小怪的了。
而吴曾的《能改斋漫录》里则说:瑞香是南唐时移植入宫,种在蓬莱殿,所以叫紫蓬莱。
其实,吴曾的说法是更近情理的,但他没说具体是哪位君主的韵事。
我按照记忆里想着,南唐三帝三十九年,开国之主李昪大概是没有闲心莳花弄草的,剩下的,不是中主李璟,就是后主李煜。
这两人都是风花雪月的文艺才子,庐山正在南唐版图之内,那我最初得意于南唐小朝廷,是很有可能的。
宋人笔记基本上异口同声,都说我广为人知是宋朝以来的事。
王十朋写的《瑞香花》一诗说:“真是花中瑞,本朝名始闻。”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我是从宋朝就开始流行起来的。
吴曾写的《能改斋漫录》里则讲得比较详细:“庐山瑞香花,古所未有,亦不产他处。天圣中,人始称传。东坡诸公,继有诗咏。岂灵草异芳,俟时乃出?故记序篇什,悉作瑞字。”
《庐山记》中也有一篇《瑞香花记》。讷禅师云:‘山中瑞采一朝出,天下名香独见知。’张祠部强名佳客,以瑞为睡焉。其诗曰:‘曾向庐山睡里闻,香风占断世间春。窃花莫扑枝头蝶,惊觉南窗午梦人。’”
按照典籍里吴曾说的,庐山瑞香花过去不曾被听说过,别处也不产,到北宋天圣年间才为人盛传,苏东坡等人都有诗吟咏。
吴曾感叹:奇异的花草,一定等到恰当的时候才肯出世,大家都觉得这花算得上祥瑞,叫它瑞香。
不过我发现,只有张祠部坚持用“睡”字。而吴曾提到的张耒的诗,题为《睡香花》,正是根据庐山和尚的传说而作的。
我知道,说瑞香出自庐山“似无疑问”这一点,有一个叫查慎行的人作了注释,他引用惠洪和尚的 《冷斋夜话》,说瑞香有黄色和紫色两种,还有一种紫瓣金边的,最初出产于庐山,现在到处都有。
暂且不说冯应榴查证到,《冷斋夜话》中没有这一条,然后又去批判查慎行可能引错了的这件事。好在《咸淳临安志》里面有记载:瑞香有一种大的,叫锦熏笼。
天圣是宋仁宗赵祯的年号,此时距东坡出生还有好几年,按吴曾的说法,瑞香是这时才流传开来的。详细情形,吴曾他没有多说。
不过我根据苏轼的诗来推测,可能也和南唐一样,是皇家引进宫中,近臣纷纷作诗赞颂,于是我才名声鹊起,渐入民间。
有记载说,刁约的诗写赏瑞香花而回忆前朝的宫中宴会,可见他曾在宫中观赏过瑞香。苏东坡的诗中更明确地说:“厌从年少追新赏,闲对宫花识旧香。”把瑞香称为宫花,是多年前的旧相识,看到瑞香,怀念在朝廷的日子,希望早日回到京城。
在次韵刁约诗之前,元也就是祐六年的二月九日,苏轼在杭州的时候,还写了另一首著名的瑞香诗,也就是著名的《次韵曹子方龙山真觉院瑞香花》,诗里面是这样写的:幽香结浅紫,来自孤云岑。骨香不自知,色浅意殊深。移栽青莲宇,遂冠薝葡林。纫为楚臣佩,散落天女襟。君持风霜节,耳冷歌笑音。一逢兰蕙质,稍回铁石心。置酒要妍暖,养花须晏阴。及此阴睛间,恐致悭啬霖。彩云知易散,啼绝忧先吟。明朝便陈迹,试著丹青临。
说到这里我又要提一下曹辅这个人了。曹辅的字是子方,他是苏东坡的晚辈,曹辅的父亲曾经跟随东坡学习文章。
这一年,曹辅从福建到杭州来,作为东道主的苏轼极为热情,陪着他游览西湖等名胜,多有诗歌唱和,而到真觉院赏瑞香,看到我的美丽风姿,宾主兴致尤高。
其实,东坡除了这首五言诗,还做了三首西江月词。第一首题作《宝云真觉院赏瑞香》,诗里面写:公子眼花乱发,老夫鼻观先通。领巾飘下瑞香风,惊起谪仙春梦。后土祠中玉蕊,蓬莱殿后鞓红。此花清绝更纤秾,把酒何人心动。
这个时候,客人中又有人唱和,东坡就再作了次韵一首:小院朱阑几曲,重城画鼓三通。更看微月转光风。归去香云入梦。翠袖争浮大白,皂罗半插斜红。灯花零落酒花秾。妙语一时飞动。
很多人都说,瑞香和紫丁香相似,因此,有人质疑说,他们在真觉院观赏的恐怕不是瑞香,而是紫丁香。
而苏东坡就为此作了第三首《西江月》,诗里面对这件事是这样写的“再用前韵戏曹子方。坐客云瑞香为紫丁香,遂以此曲辩证之”:怪此花枝怨泣,托君诗句名通。凭将草木记吴风,继取相如云梦。点笔袖沾醉墨,谤花面有惭红。知君却是为情秾,怕见此花撩动。
这个诗是写的很美,把我的风姿是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了的,而且诗里面还掺杂着诗人的情意。不过我可不是来鉴赏诗词的,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去详说此诗了。
其实,我的花的形色与紫丁香并不十分相似,但不知古人为何屡屡弄混,宋人吕大防的《瑞香图序》里就说了:“瑞香,其木高才数尺,生山坡间,花如丁香,而有黄、紫二种,冬春之交其花始发,植之庭槛,则芳馨出于户外,野人不以为贵,宋景文亦阙而不载。予今春城后二十年守成都,公庭、僧圃靡不有也。”
另外《广群芳谱》里也有介绍详细,也提到过这一点:“瑞香,一名露甲,一名蓬莱紫,一名风流树。高者三、四尺许,枝干婆娑,柔条厚叶,四时长青,叶深绿色,有杨梅叶、枇杷叶、荷叶、挛枝。冬春之交开花成簇,长三、四分,如丁香状,共数种,有黄花、紫花、白花、粉红花、二色花、梅子花、串子花,皆有香,惟挛枝花紫者更香烈。枇杷叶者结子,其始出于庐山,宋时人家种之,始著名。挛枝者其节挛曲,如断折之状。其根绵软而香,叶光润似橘叶,边有黄色者,名金边瑞香,枝头甚繁,体□□柔韧,性畏寒,冬月须收暖室或窖内,夏月置之阴处勿见日,此花名麝囊,能损花,宜另种。”
按着这几处典籍的记载,想来也是没有什么人会再把我错认为是紫丁香了,而且我的出处也是清清楚楚的了。
其实按着各个典籍里记载的我的名字,我就知道我有很远的年份了。《群芳谱》里说我的名字是麝囊,而《花镜》里记载着我是蓬莱花,雪花、夺香花是从《广东新语》里来的,野梦花、山梦花最早在《贵州草药》里出现,雪地开花、红总管、雪冻花是在江西《草药手册》里被发现的。
我想着,既然人们都把我看成是祥瑞的瑞树,那自然是有很多人去歌咏我的,我搜刮了各个典籍,知道我还有一个古称是露甲,还发现有很多的文人志士写下了很多歌吟咏叹我的诗篇文章。
并且,得幸于我那美丽的花以及我神秘的祥瑞佑安的“神奇力量”,文人雅士们都不吝于用最优美的词来赞美我,在这些文人雅士眼里,我的姿态高贵典雅,不过,他们眼里的我尽不相同,或是鲜妍可爱,或是清雅俊逸……
宋代有一个叫钱时的人写过一首《寄家书有怀岁寒五友二首》,里面是这样子写的:想得瑞香花日多,水仙消息又如何。篱边尚有余香下,兰茁新芽长进麽。
虽然是把我同水仙花来了个对比,不过我觉得钱起还是更在意他的故土难离之情,毕竟都只是粗粗一笔带过呢!
同样也是宋代诗人的潘牥就很得我的心了,他写了一首《瑞香》,细细的描写了我的风姿,我想着,这首诗可以算是我的最爱了!
诗里边是这么写的:瑞香蓓蕾破寒晴,稚子呼为紫素馨。万斛幽香量不尽,霜风吹送暮天青。
这首诗算是写的比较好的了,至少我是很满意的,想来,这个诗人一定是很喜欢我的!
本来很多人都想着,我既然是在荒野中生长起来的,那就算是我的花有多么的美妍,那也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可历史悠悠变化,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故事,我的传说越来越多的流传开了,我的种子被撒播在这片土地上……
千年风云变幻,这片土地,我的幼苗迎风而上,开尽了一季又一季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