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世界》

再见了,柠檬(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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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墨渊知道一个秘密。

我知道一个秘密。我不是月墨渊,可遇到这个秘密时,我就是他。

3月12日

今天是邵梓凌的生日,我不知道她准备了多久,她破天荒地穿上了黄色的衣服。

“你今天怎么穿了这个颜色?”副队长牧樱诧异地问她。

“因为黄色和蓝色很配,蓝色和紫色很配。邵邵喜欢紫色!”她的声音甜得像糯米。

5月31日

她上午拉着牧樱去了糖果屋,琳琅满目的糖果令人眼花缭乱 。她最后带了满满一推车的各种糖果,等到了基地,只给我们了一人一个棒棒糖。

“你买这个干什么?”队长莫玄又露出了皱眉头的招牌动作。

“明天儿童节!提前给你们过了。上海人就是事儿多。”她笑眯眯的吮着棒棒糖,话刚说完,就丢下一脸不屑的莫玄跑走了。幼稚的背影跳动得像个初入尘世的精灵。

6月1日

她最期待的日子之一。所有收到糖果的人都回赠了礼物,有大有小。龙茝蕙说,她们屋子的阳台堆满了礼物。我也准备了一个,却没打算送出去,是一只小白兔,像她一样活泼。

她像个无赖一样伸出手向我们索要“回礼” 。让我惊异的是,除了莫玄,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还都是布娃娃之类的玩具。她弯了眼角,咧着嘴角问队长:“小玄你准备把自己送给我呀!好大的玩具!”她扭头看了眼小推车上的回礼,对牧樱说:“小玄比你送我的泰迪熊还大!”那泰迪熊已经和瘦小的莫玄旗鼓相当了。我看着他们闹,夕阳斜射进屋,似扰了嬉笑着的柠檬,她不再调侃莫玄,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影子在地上跳跃,就像我要送的小白兔。

8月22日

七夕节到了。学校很应景地购置了一大批喜鹊准备放生,荷花池边挂满了彩灯,摇曳的烛光若在白天只能显出一点微光,他们在傍晚点上,微风拂过,大家的影子颤动着,似狂笑,似激动,离池远些小溪的下游那座偏僻的拱桥,桥梁上有一些不知是何原因留下的小坑,就如烛光照耀到了一般,一闪一闪地,像天上眨着眼笑着的星星,只有隐隐约约的白光——白光?!不知何时她站在了我旁边,狡黠地笑着,眼中却透发着星星般璀璨的光亮,“好看吧?”我听着她似乎有些炫耀的语气,只模糊地“嗯”了一声,以为她还会说些什么,她只贼贼的笑,“蹑手蹑脚”地走开了。拉长的梦幻般的影子也飘走了。

我目光落在桥下晃荡的水里,那里有两个影子在摇曳。

8月30日

下了一场雨,冲刷掉了树上的尘埃,起了一层薄雾。今天是新生休息日,我们沾光不用上课。她因雨大被困室内,因为她觉得“无聊得像鸡蛋”,便搜罗出了几幅扑克,要和我们玩“斗地主”。我向来是不参加的。四人一局,她、怀宇、牧樱、莫玄。我只是一个置之事外的旁观者,将自己牢牢禁锢在专属于我的小世界,他们的世界,我不想去,也融不进去。幸而其他人去了别的地方,我也能独享一片安宁。

9月1日

昨天被她硬拉过去打牌,还找了些无赖理由——五缺一!我哑然失笑,倒也和他们闹腾至夜半,雨已停了许久,我们踩着水各回宿舍,鞋子在积水中浸润,大喝了一顿。今天早上被镜子反射的光刺醒,匆忙赶到小罗马楼,敞亮的大厅空无一人,约1小时后,别人才松松散散走来。

9月30日

今天方知9月16日是她生日。

早晨,被牧樱拉起来去学校后山上看日出,太阳慢慢地钻入我们的瞳孔,弱弱的光让我想到了小婴孩,等太阳的光照耀我们头发闪出人类特有的光泽后,我们决定下山,走到校园小铁路的时候,牧樱很开心地向沿着铁轨的她打招呼,她一手拎着一双木屐,一手握着狗尾巴草,看着她和牧樱的打趣,忽然,我感到了

10月7日

翻了日记,发现9月30日的竟只写了一点,却忘记发生什么让我停笔,国庆7天假,不多不少,我、怀宇、梓凌、苏羽、牧樱、海梦、龙茝蕙都回了家,宸烨的计算机培训暂停后也回家了。因为莫玄曾呆过英国,所以被留下来整理英国的资料,纸的、电子版的——有他忙的了,不知道现在搞定没。加藉的花一诺留下来陪她,不过听说第二天就回去了。7天,坐了近一天的飞机颠倒回生物钟又费了一天时间,然后整理屋子,看望亲戚,剩了不到两天和怀宇打了共一天的游戏,最后无聊的提前回了学校。然后,就帮莫玄了两天的忙。纵使我视力好(5.3),也感到分外疲惫,真奇怪莫玄凭着两张镜片怎么熬过5天的。

10月8日

今天照例,假后调整,莫玄再用一个上午就可以忙完了,我仍是觉得应由老鸟宸烨去,不过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培训在三天前就开始了。也知道了国庆时她天天跑去找小玄“玩”,还顺便给他送龙葵护眼。

12月23日

充满了节日气氛,校园里挂满了铃铛、彩灯和小彩球,风吹过,小铃铛冻得发抖,欢快地哼起了歌(花一诺原话)。早晨7点,被苏羽叫醒,问他做什么,他却支吾含糊着让我摸不着头脑。很喜欢这个时候的塔克拉玛干,清晨的太阳尚未升起,四周一片静谧,像我的名字一般,所有人浸在月未落的墨色之中。然而处在深渊的,独我一人。

现在已然月起,夜10点的我才看故乡7点的月亮。抽空才写了这两个时间点的日记,生日宴真是个累人的事。不过寿星宁怀宇倒是自在。我生日,又是在哪天?

1月11日

早上依旧起得很早,全副武装到达小罗布泊观察小动物,写观察日记,直到下午才回来。刚到贝斯小分队一号基地,便听到里面的吵嚷,进去后才知道竟是在讨论生死的问题。听了一会才明白,原来是海梦的观察对象,一只犀鸟死掉了。忽然花一诺问她:“你觉得会怎么死?”意在问那犀鸟是怎么死的,她睁大了眼睛,又弯了眉梢:“我会很愉快的死掉啊!”花一诺很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不是问你!”她一定是刚睡醒,一幅愣愣呆呆的样子,像冒着热气的包子。

另:米斯特晚9:20到

1月12日

8点,她煽动大家去坐缆车,我们迷蒙着到了地方才发现今天是她写观察日记的日子。这几天,小“大色狼”该出生了,唉,丑陋的三色犬。

15辆缆车,本足够11个坐,可她却以各种理由劝说我们两人一辆,并且中间还空出一辆,容不得我细想,接着便发现阴谋所在了。海梦要补觉,她独坐一辆,实是自在。

也是才知道萧宸烨是她名义上的哥哥,难怪让牧樱与萧坐一辆,我也去认个妹妹?

今天才知道花一诺和米斯特之间有点什么,至于莫玄和苏羽,虽然我对同性间没什么感觉,但他俩,应当还是不可能的…吧?最奇特的是她居然让“闷”邵子和小透明龙茝蕙坐一辆,两块“木头”能擦出什么火花?

缆车行至一半,居然停了下来。她刚好观察大色狼的出世。缆车用的是备用电源,来时故意不提醒我们充电——她绝对算计好了的。

1月13日

不知道我们怎么想的,直到今天凌晨4点才想起给海梦用传呼机,昨天说是手机没信号,又觉得没什么重要的事,还备好了吃喝玩乐的物什以及厚厚的毯子,便放弃了请求支援的打算。可糟糕的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缆车之间距离恰好使我们不能听到对方说话,只有她一人带了传呼机,可她却停在了最高点!

我欣赏了完整的日出,宁怀宇则录下来,准备转到录播机上。不得不说,如果不是被困,这真的很让人感到舒适和满足。10:43,缆车重新启动,11:07,我们与地面接触,11:51,所有人下车。

1月15日

回家过年。

4月2日

登上instragm忽然发现了米斯特与一个金发碧眼的女生合照,下面是许多法国女生的评论,费很大力气才明白他们俩人的关系。忽然就知道了为什么今天遇到的花一诺有些不对劲。她的表情也很纠结。

恋爱,应当是很美好的事啊,可发生在14、15岁……过早盛开的花,会过早凋谢。她之前看一个科幻片时说的那句话,放天这里确是应景。

那么,去年七夕时那俩个人影就是花一诺和米斯特喽?

5月1日

又是劳动节。很诧异地与她分到了一组,第一项任务是植树,第二项是洒水,很难办,因为这里是塔克拉玛干,倒是比刚入学院时简单多了,这里邻近小罗布泊,水源相对充足——终于想起来了!那一年沙暴时她手里的徽章,如果没看错的话,应当就是那个家族!这几年日记终归没有白写!所以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后却越发惊叹,她简直就像一个杰作!

借了地面飞骑到植树区,远远望见动作异常缓慢的她。刚到她身边,她就让我找看门人阿古木什大爷。带她到那里,老大爷脸色凝重的拿出一瓶“药”,并伸出了一只手指。她喝下后点了头便要离开。

直到完成了全部任务她才告诉我,如果下次再这样的话,就要带她去北京王府井大街15号的地下室。

邵梓凌晚上来了电话,问我她的情况。她在一旁又是摆手势又是做口型,我只得撒谎,告诉邵她没什么事。

7月1日

建党节,爱国意识的强化,牧樱计划前往英国,祭奠马克思。

8月29日

足球联赛,进32强,花一诺与她失和,原因不详。

9月14日

北京市体育场进行桂冠争夺赛,最后一场在16日。除了尚未回的牧樱,贝斯小分队人齐了。

意外情况,足球飞向观众席,她以头顶回,幸而毫发无伤。

9月15日

凌晨收到独家新闻,英国往中国的轮船失事。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果然下午就收到牧樱平安的消息了。想安顿下来写写日记。

今天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碰见了她,感觉她有点不对劲,就像一个破旧的机器人。带她回到基地她就状况很不好了,还好我没去和他们一起接牧樱。翻看了前面写的才想起来我要干嘛。希望有救。

 

牧樱已经到北京南礼士路地铁站了!贝斯分队的人接到牧樱平安归来的消息的时欣喜异常,匆忙挤上地铁赶赴南礼士路。等上地铁后,花一诺急急扫了一遍,才后知后觉地问海梦梦:“柠檬呢?”宁怀宇赶紧说:“墨渊也不在。会不会在咱基地没过来?”众人觉得很有道理,便放宽了心。

然而大家到了基地,惊奇地发现根本找不到两个人的踪影。月墨渊倒是带了手机,可是处于关机状态。会不会是去看电影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花一诺终于先按捺不住,开始在每个屋寻找他们行动的蛛丝马迹。莫玄合上日记本,他们应当是去了王府井大街15号了。细心的梓凌也发现了一点不对之处——5月1日写的药,加了引号,这意味着什么?宁怀宇所负责的已准备好,就在出发之际,龙茝蕙从房间中出来,手里攥着一张纸,上面有她写的一首诗:《永远的十六岁》


我希望

能在十六岁死去

然后埋葬在

碧绿的丛林里

他们将来哀悼

有幸看到一个真实的

穆斯林的葬礼

他们还会讶异柠檬

沉眠之处画般美好

我可以选择沉睡

也可以漂泊世间

看他们的窘迫而

放肆的笑,直至魂飞

魄散

到那时,不仅我的肉体

连我的灵魂

也将

永远停留在十六岁。


苏羽闷声闷气地说:“她早就知道了。”花一诺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牧樱点着那个“六”字,这之前写的“八”字。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到地下室后不禁在心里感叹。地下室是一个长长的走廊,里面有许多单间,没睡的屋子都从门缝里透出光,我循着光线,找没有开灯的屋子。

“我第一次被公主抱。”她慢吞吞地说,却连嘴都不张了。

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她给我的感觉越来越像机器,而我徘徊在边缘不知如何救她。

屋子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纯粹的黑暗,她挣脱我的手,径自找到地方躺下,数十个微弱的指示灯一起发出亮光,她脸上的镇定让我产生错觉——我什么都不需要做的错觉。

我低头看了一眼表,差三分钟十一点。

“别担心,我只是线路老化了。”可是,她只诞生了不到四年。我扯开话题,“明天是你生日吧?16号” “嗯,明天是我第四个生日呢!”后半句话我没有说,我也不敢去想。她却自己说了出来:“你说,我能熬到不能?”——我却只想问,为什么你的存在这么短。

“算了,反正我也只是罗伯特家族的人,从头到尾我都知道,因为与生俱来的孤独感。”

“特别幸运成为一名中国人。”这应当是民族自豪感吧。

“几十亿人的大家庭,几千年的文化积淀,漂亮又纯粹的黑发墨瞳,雄鸡样的版图……真的很爱中国啊!我的祖国。”

“可,它再也不是我的祖国了。”

她的眼角漏出了一滴泪,“漏”?果然是机器人。“墨渊。”柔柔的声音伴着窗棂透进来的风,让我打了个激灵。“怎么了?”收回涣散的目光,聚集在她忽红忽白的脸上,原来包子一般可爱的小脸又小了一圈,眼睛凹陷了下去,眸子里暗暗的光明灭不定,我知道,即使里面再有以前一般摄人光亮,也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她冲我微笑时脸红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我急忙把手边冰块帮她敷上,虽然冰块对于线路产生的热作用不大。

“你不用给我说话,听我说。”她习惯性地手舞足蹈,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电快耗尽了。她又露出一个笑,比往常的笑里多了什么。“将来你告诉他们,能认识你们,我很…幸福。”是了,是幸福,多了浓浓的幸福。

她明明电量不足了还硬撑着,说要给每个人留一段话。

“我之前录的有,但这个可是‘临终留言’,是不是超级酷?”透过黑暗,我似乎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眉飞色舞。

她顿了顿,然后说:“谢谢你。”她又在笑。

我只是盯着她,努力不去想,不去想曾经,我怕想起她闪着亮光的狡黠的眼睛,深褐色的眼睛盛着一湖清澈的水,洒入我们心中干涸的土地,搅乱了她的眸,变的是我们的心。

时间一点点从我们手中流走,黑暗的地下室里只有几个指示灯在闪烁。我妄为,认为自己物理足够优秀,可只能看着她融化,什么都做不了。她的身体埋在被子下,又挣扎着想要盖住脸,她想把自己藏起来。——“很丑的。”她央求道。她说出的话带着不规则的机器声:“嗞…嗞…”像收不到频道的收音机。我僵着手,将她盖了个严实。

“我的感觉系统还在运作。”她的声音像在掘洞的小老鼠。那一定很疼吧?可我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能打电话将队友们都叫过来。从她融化的那一刻起,就已不能受到这么强烈电磁波的冲击,她会炸掉。——“你把我炸了吧。”她似乎拼尽全力了说出这句话,确实试图着一如既往的调皮,像句玩笑。这应该是我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玩笑吧!可这却是她的真实想法。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不该有超智能机器人的出现,开得太早的花,终将过早凋谢。就像小花和Mr.之间称不上爱情的爱情。

可是,或许并不是她出现的太早,而是这个世界进展得太慢,高科技来的太晚,晚到堪比22世纪的B校区也留不住她。

几个忽闪的指示灯停止了跳动,整片黑暗死一般的静默,就像落入了她一直向往的最深的海底,没有任何活的生物,我似乎也变成了程序,看着无尽的黑暗重重地将我包裹,没有任何东西——死一般的静默。

静默中响起了她柔柔的嗓音,三个音节,说的是“再见了”还是“爱你们”?我轻笑出声,笑自己的自恋,却惊扰了静谧,“嗞—”地一声,失去了机器转动发出的风的声音。机器已经停了。

我重重一震,一个念头疯了般在我脑海撞击,我手足无措中打开了灯,掀开被子,融化的胶体。忽然有点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与她多说说话,为什么没有陪她走完“生命”的最后一段,而是放她一人承担痛苦,自己做个无耻的旁观者。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做,我也什么都做不到。自诩百事通的我终于发现自己的浅薄,自己竟是那么渺小。

我们从不曾明白、拥有真正的清晰。从96%未知的宇宙到人类自己,即使是一个人类制造的机器人。

当问题从手中溜过时,才能意识到它的存在;当鱼没有水时,才能意识到它的存在;当柠檬融化在我的眼前时,才能意识到它的存在。可我们意识到这一切,太晚。

 

月墨渊转头定定地望着门口赶来的小队成员,咧开一个笑:“再见了,柠檬。”

评委点评 评语汇总
匿名 2018-02-06 16:22

这篇作品体现了初学写作者常犯的一个错误,就是把小说当成私人倾诉场所,把平时所见所闻,所想所感都写在里面。但没有考虑到作品发表后就成为公共话语空间,大家要进来感受和品评。本篇作者基本上没考虑怎么让读者读明白。

匿名 2018-02-06 10:20

这篇小说感觉确实做到了“模糊”。中短篇小说尽量应该以核心人物构筑故事,而这篇小说看起来更像是作者未来长篇计划的简略大纲,人物众多且不深入,线索也比较晦涩,让人读来不免感觉一头雾水。而语言和架构让读者很难坚持到最后去厘清作者想要表达的思想。

匿名 2018-01-31 16:10

人物众多,且个性不鲜明,最后成了一片模糊的人物群像。故事也讲述得很纷乱,伏笔太多,却没有精细的收拢、解释清楚。一大串奇怪的人名,读起来很尴尬,加剧了故事的崩坏。

目录(共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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