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归

张安怀取出托运行李，随着人群往出口走去。他没有告诉任何亲人朋友回国的消息，所以出口处也不会有接他的人。出了机场口拦上一辆出租，用阔别12年的蹩脚普通话告诉师傅去淮海西路。这是3年前买的房子，没想到还真能用上，好像对未来有种未卜先知，张安怀想着都觉得可笑。

打开房门并没有清冷的味道，而是淡淡的百合花香，家具被擦得一尘不染，开放式的厨房炉灶上还有一锅热腾的鸡汤。张安怀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房间，但是钥匙是不会骗他的。

刚回国没来得及到营业厅办理手机卡，想找人问也问不着。就在这时候大门打开，一个穿着恤衫牛仔裤，扎着马尾辫的女人，手里拎着两大袋从超市购买的日用食品。在四目对接的瞬间，两袋东西脱离女主人的手里掉落一地。时间静止了，就像不可修复的bug。

张安怀大脑串出无数画面影像，就像水库积攒已久的雨水在泄洪的瞬间不停涌出。在那一刻，他几乎无法呼吸，身体的某些东西被剥离。

他和她都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景相见。

他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白墨捡起落在地上的物品放到桌面，才缓缓的开口：“你是怎么进来的？”

“呃，我用钥匙开门，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错屋。”张安怀越说越没底气。

“你是Matt ？”

张安怀点头。“你不会是那个叫莫白的清洁工吧？”

白墨没说话，张安怀觉得自己有点明知故问，没话找话。

当初请莫白当钟点工，是因为她的可怜遭遇，完全没想到她竟然是白墨。莫白，白墨。如果不是回国，他也不会知道。

2.面试

“张安怀先生，你在国外发展也挺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回国选择我们公司呢？”坐在最右边的HR发问。

“我在加州伯克利大学毕业后，跟着教授在实验室做研究，一位美国学生举报我剽窃他的论文，调查委员会的调查结果也认定我学术不端，取消获得学位，没收了我的研究成果，还要监禁和罚款。因为没做过，决定上诉，学术不端罪名不成立，监禁和罚款被驳回，但是学校和实验室也回不去。后来在某个同事口中得知，那个美国学生的父亲是议员，我知道留在他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回国。选择贵公司是因为在伯克利主要研究的关于先进材料、计算机、粒子方面的物理领域，而且私下研究的项目和贵公司对口。”安怀不卑不亢的回答。

经过几个HR的商议，聘请张安怀为技术研究部经理，但他的研究项目：捕抓粒子能量转换器必须成为公司独家技术。

安怀同意，签了聘用合同。他脑海里只浮现一件事：要把这个喜讯告诉白墨！可惜HR离开后，他还要和技术研发部开会，深入探讨项目的应用。

“你的捕抓粒子能量转换器是要应用在哪个方面？手机？还是平板或者是笔记本？”手机技术研发部的副经理黄扬提出疑问，他很不高兴公司空降一个外行人作为他的领导。

“暂时在移动终端，以后会扩广。”安怀没察觉到黄扬的情绪，实话实说。

“哼”黄扬冷笑，“我说张经理，你发明这个东西有没有用我不知道，想让应用在移动终端？我告诉你，不可能！在手机这方面就没法应用。”

黄扬的话刚落，不少技术员在底下小声议论。

张安怀把笔记本插上投影接口，全息投影仪播放着面试前临时做的ppt，“1876年贝尔发明第一台电话，1973年有了第一台移动电话，随着发展，使用者对手机技术追求也越来越高。科技发达，追求更新的节奏也会越来越快，手机不能再满足于软件方面的更新，更要在硬件技术上做出改变。我希望给为技术员能够接纳我的不足，为我提供技术上的支持。”

黄扬还想说些什么，旁听的总经理站起来说：“董事会通过张安怀的改革方案，各部门之间好好协调配合他的工作，尽快做出模型，争取明年推出新品，尤其是手机方面。”

3.挽留

原本想邀约白墨，到外面吃饭庆祝，看见她收拾行李，顿时没了心情。“你要走？”

“还没，不过已经在积极找房子，其实我在这里打搅够久了。”白墨淡淡的说。

“是因为我，你才会走吧。过了这么多年，我连做你朋友的资格也没有吗？”张安怀抓住她的手，语气充满恳求。

白墨挣开他的手，低着头假装在收拾东西。“不是的，是我不够格。”

“我知道你的境况不好，算我求你，为了我或者你自己，留下来。我找到新工作，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他不好勉强白墨，径自回房。

白墨独自坐在大厅，回忆往事。要是张安怀13年前能挽留她，也许一切就不会这样。手机铃声一遍遍的催促她回神，白墨按下接听键，又是医院打来催缴费用的，她一个“是”，一个“知道”地回应着。挂掉电话，白墨叹了口气，接个电话比工作一天还累。

做了晚饭，白墨敲响安怀的房门：“我做了饭，你要不要吃点。”

安怀打开门，说：“好。”

面子再大也敌不过残酷的现实，白墨给安怀盛一碗汤，抿了抿嘴：“你刚说让我帮你，是怎么回事？”

听到白墨问起，安怀很意外也很高兴：“我担任HIT公司的数码产品研发部经理，还缺一个助手。工作不难，类似秘书，不用什么技术，而且工资待遇都不错。”

“好，助理，我做。家政我也会继续做，但你必须要收房租，这已经是我的底线。”白墨说完，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安怀扒了一口饭，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留下白墨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4.card phone初形

“捕抓粒子能量转换器是双磁极管在电流作用下产生量场膜锁定空气中的原子，然后激发器会刺激原子轻核聚，放出的能量被转换器吸收贮存在储能器。整个过程只有0.009秒，量场膜可以阻隔和吸收轻核聚的辐射及能量，人是无法察觉发生了什么。”张安怀向三位对捕抓粒子能量转换器有兴趣的技术员解释。

“这就是很好的能源制造机，它的储能器的容量有多少？”技术员A问。

技术员B用笔敲A的脑袋，“你笨呀！既然利用原子制造能量而时间还不到1秒，储能器的容量多少就没有实际意义了”。

“也不能这么说，储能器的容量还是有意义的，要看运用在哪里，比如生产、航天和国防。”一直沉默的技术员C也搭嘴。“虽然捕抓粒子能量转换器能替代电池，但要把手机压缩成卡片其他技术也要大换血。”

“是的。”张安怀说：“所以，我有一个构想，就是用纳米技术制造零件。好像原子核自旋处理器及读出装置，加快处理数据以及实行电子阅读；结合裸眼全息投射大屏通信，方便工作使用还能和朋友家人一起互动游戏；触控芯片接触皮肤既能快速检测温度、心跳、血压的数据，记录并防止过劳，还置有两层生物密码，和一层量子密码可以防止数据泄露，保护隐私；情绪感知信号器，可以获取使用者情绪波动，为使用者提供3~5种不同的优化建议选项。另外，配合个人生活圈里的各种系统，成立智能办公、家居一体化……”

技术员C打断了安怀说话：“想象很丰满，实现很骨感！全息投射大屏通信很好，应用就有难题。人口每年都在增加，基层上班还是离不开公交地铁计程车，尤其是地铁、公交上下班时间都是挤满沙丁鱼的罐头，这样密集的空间全息投射会影像叠加，影响使用者的体验感。另外，内置两层生物密码是哪两种，如果因为身体、空间、季节的改变有了误差又该怎么办？”

张安怀笑了笑：“正如我昨天说的，需要你们的技术支持和意见。”

技术员A和技术员B对看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张总，如果你需要部门的技术支持和意见，还是先和技术研究部的几个负责人商讨，我们这些普通的技术员不敢私自发表什么。”说完便推着另外两个技术员一起出去。

技术员C走到门口，回头给张安怀提个醒，“邓总、梁总都很容易说话，黄总比较小气，所以，你懂的。”

5.修复关系

白墨敲开安怀的办公室门，看见他单手撑着下巴发呆，连她敲门进来都毫无察觉。白墨敲他的桌面，说：“秘书办来电话，下星期一要提交初步方案。想什么这么着迷？”

“我在想，怎样的通讯方式才是市场需要的？”

“你想的就是这个？”白墨无奈地看着他，“休息的时候，我听其他人说研发技术部的几个负责人对你不赞同，我以为你在想办法补救。”

“这是工作，无论他们喜不喜欢，都要配合，不是吗？”

听完安怀的话，白墨皱了皱眉，说：“张安怀，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自我感觉良好？”安怀一脸无辜的样子，白墨觉得很无奈。“如果同事关系不好，你的工作怎么开展也不会顺利。”

张安怀想，我这样很讨厌！不会吧？“要不你帮我想想大众需要的是什么样的手机，我的大脑才得空，想补救同事关系的方法啊!”

白墨没想到他会用有点撒娇的语调说这番话，当然，张安怀自己也没想到。

晚上，张安怀让白墨安排研究技术部门全体人员到酒店吃饭，没想到黄扬竟然也参加，而且还高兴地和张安怀称兄道弟，也不知道张安怀下午去黄扬办公室里说了什么。

在回家的车上，白墨一直打听张安怀究竟给黄扬使了什么迷魂招。张安怀就是不说，要她先解决下午抛给她的问题。

“不是每个人都很强的目标性，清楚定位自己需要什么，但不需要什么应该都会知道吧。”

听完白墨的话，张怀安沉默了。

6.card phone

一年后，HIT公司推出cardphone，它不仅是一张信用卡大小，两张信用卡的厚度，重量不足16g的卡片式手机，还能通过wifi、个人域网加载到笔记本、平板、汽车控板、机器人以及智能家居、办公系统。真正实现一卡在手，生活无忧，全球预售首日达到2亿8000万台，还有附带其他移动终端的销售也在狂飙。

张安怀靠着阳台栏杆，拿着啤酒和白墨举杯庆祝，“谢你一直在我的身边。”说着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卡片电话递给白墨。

“这是……”

“放心，这不是我的信用卡，这是卡片电话的模板，可以用的。世界上只有3台，一个在科技馆，一个在公司，剩下这个我把它送给你。”张安怀看白墨不接，继续说：“我做了一点修改。你把拇指放在home键30秒，因为第一次需要扫描读取使用者的资料，读取完毕就会自动进入界面。”

界面有三个选项，第一项是卡片屏幕，第二项是全息投射大屏，第三项是蓝牙视镜屏。白墨选择全息投射大屏，卡片屏幕投射出一道光，24寸的屏幕从卡片里跳出来，右下角还有尺寸可供选择。屏幕里有4个模式：办公操作模式、智能家居模式、游戏娱乐模式、生活圈模式，点击Home键可以随意切换。

白墨选择游戏模式，里面有各种游戏应用：球类、射击、竞技等一应俱全。她又点击智能家居模式，进入电视，选择新闻频道，客厅的电视自动打开，播放着新闻频道，白墨感觉这卡片电话还真好玩。手指不小心切换生活全模式，里面有医院、超市等她经常去的地方。进入医院应用的健康管理，有自己的医疗档案和家庭成员的医疗档案。家庭成员医疗档案，里面有她母亲的病历、住院时间、医疗明细、还有病房视频。

看着屏幕，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身边的安怀搂着她，轻抚她的背后，安慰着：“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黄工当初为什么突然和我和好吗？因为那个下午，我告诉他，只是临时经理，项目完成会另有去处。”

“你要去哪？”白墨离开他的怀抱，用手抹干眼泪。

“HIT公司和国家合办实验室，我要继续我的研究。”

白墨抽抽鼻子，说：“又有新研究项目？”

“不是。其实，捕抓粒子转换器项目只是一个噱头，它只是整个研究项目其中的零件。因为签署秘密协议，我也不能向你透露太多。我离开之后，你可以选择继续当助理或者调任到其他部门。白墨，我想帮你分担生活给你的不安。”安怀抓住白墨双手，轻轻吻上白墨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