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0年，人类实现了自身的智能化，通过眼睛携带的LED集合隐形眼镜，扫描脸部内嵌的智能六维码，来识别身份的高低和个人信息，而无法识别的人，是无六维码身份的公民，属危险分子。

“给我把电充满！”简被一脚踢出店外。

哈欠连天的简来到街上。街上的充电亭都排队排满了人，充电的人需要用特制的插头插进自己的肚脐眼里给体内的内置电池充电，没了电嵌入面孔的六维码不能被扫描到。

简一连走了好几条街，每个充电亭都排着长队。有上班族，有在家妇女，有孩子，有老人。排队的人有很多与他一样哈欠连天，甚至有排队时间过长的人，因为体内的电池板耗完了最后一点电直接倒在了地上。有钱的人拥有便携式充电器，就像公园长椅上那个西装男人一样，边看报纸边用移动充电器插在肚脐里充电。

简感觉走路困难，脑袋发晕，就要摔倒在地，这是电快要用完的迹象。简拖着身子走到下一条街时，看到一位老人倒在地上，他没立即扶起老人，而是先扫描老人的面孔，获取六维码内的个人信息，得到老人的信息里并无讹诈人的不良信息，是有身份的公民，方才放心扶起老人。

可简也耗完最后的一点电，在即将闭上双眼时，他看见老人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醒来的简发现自己躺在阴暗小巷子的垃圾堆里，身边是一群磨齿要啃吃掉他的老鼠。简努力想坐起来，却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他把衣服掀开，惊觉腹部缠着一道纱布，还有血渗出来。简觉得完蛋了，他体内的电池板被人挖了出来。警车声传来，简马上忍痛起身，躲进更阴暗的地方。

简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回店里把自己的工钱讨回来，即使是药铺老板肯定报警抓他。因为没了电池板，面部嵌入的六维码无法起到身份识别作用，也就是说，他成了危险分子。

简为避开在附近的巡逻车，绕进一条又一条的阴暗阴冷的小巷子。他在一条小巷子里看见俩孩子在欺负一孩子，本不想惹麻烦，但那三个孩子扫描到他是无证人员，便兴奋地摩拳擦掌要找他麻烦，可最后全被简打得落荒而逃。

“有钱吗？”简说，那孩子却把书包抱紧在胸前，以为是又遇上了另一个讨他要钱的坏孩子。简冷冷地说：“打架肚子饿了。”

“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

安于是拿钱去给简买了一个面包。他身上剩下的钱正好只够再买一个奶油面包了，其余的都被那俩孩子抢走。

刚才在吃面包时，安扫描了——不是故意的——简的面孔，显示他是无法识别，是无六维码身份的公民，属危险分子。

瘦弱的安赶忙道歉，说他不是故意的。

“你走吧。”

“为什么？”

“我是危险分子。”

“他们才是危险分子。”安说，指的是刚才欺负他的人。

简似乎对于安说出这样的话感到有些惊讶。他看安的眼神似乎是变了一些，不在是带着很强烈的抵制和很强的自尊心。

“你去哪里？”安问吃完面包从路边铁围栏上跳下来的简。

“回家。”

“你家在哪里？”

安不知道简要找什么，他又害怕在遇到那些孩子，只好跟着简一起走进漆黑的小巷子里。一群老鼠被惊走，一只猫生气地叫起来。走过地上的一滩污水，简突然推了安一把，安跌倒在小巷子里的肮脏水里。简接着把安的脸往脏水里摁，然后连连撕裂他衣服。

粗暴的简令安感到恐惧。

“到了。”站在宴会的大门外暗处里的简对安说，安不明白简要干什么。

“走，我们去吃好的。”简推了安一把。

宴会似乎已开始，门口一穿西装的胡子男正在对准一个个客人的脸扫描，扫描到一个想混进去的无证人员，里面扑出来两个西装男大汉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等门口胡子男开始打起第一个哈欠时，简再推安一把。紧张的安来到胡子男面前时，支支吾吾地说出简交代他的话：“我想来厨房干活。”

打着长长的哈欠的胡子男带着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安，问：“你的衣服怎么这么脏？”

“摔倒了。”安说出简教的话。

胡子男困得眼睛就要闭上，肚脐里的电池板即将耗完，只见他叫安抬起脸来，安照做。居高临下的胡子男对着安的脸扫描，获取到了安的基本信息。

“快进去，去厨房找一个胖子让你换上干净的衣服。”

通过了的安感到很高兴，甚至有点兴奋，所以他有点勇气地说：“我还有一个朋友。”简这时走了出来。胡子男正准备扫描简的脸时，因刚才扫描安时用完了最后一点电，眼下他正哈欠连天，摇手让他俩赶快进去，接着他招手让人赶紧给他拿充电器。

简和安赶紧溜进去。

宴会马上就开始，厨房里忙乱成一团。

两人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见过这么多有钱人聚会的场面。安扫描眼前的人时，他眼前弹出一个又一个获得的个人信息框。他们见面不是握手，而是对着对方的脸扫描一通，觉得对方合适就交谈，不合适就去找下一个人扫脸。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无论男女。安似乎这时才觉得原来他们的行为是这么滑稽可笑。有一位小姐原本是想扫描一位英俊的公子哥，不料一位端酒的男招待撞到公子哥的膝盖，公子哥跪倒在地。那小姐不知扫描到男招待脸上什么信息，变得一脸惊恐和恶心。

小孩子们也在互相扫描着对方是不是捣蛋鬼和讨厌鬼。

宴会点起了烟花。烟花尖叫着飞上漆黑的夜空，接连不断绽放出绚丽多彩的花朵的烟花，让嘴里塞满食物的安和简看得入迷。

“偷吃！”胖子厨师狠踹了他们一脚，让他们端食物去宴会上。

一轮烟花放完，在等下一轮烟花点燃升空的时间里，一个小女孩的尖叫声响起，原来是她扫到了简的面孔，此刻正在被吓得尖叫不已。宴会中的大人反应过来，他们的视线纷纷对着简的脸狂扫。男人们的面孔一下子变得恶心、恐惧，女人尖叫，他们眼前弹出一个又一个显示着红色框的危险分子信号，仿佛看到了一个丑陋又危险的怪物。

听到声音赶来的胡子男扫描到简的面孔时，带着极度恶心和凶狠的表情走过来，身后的保安上来就是对着简一顿拳打脚踢，简和安被丢到大街上。

两人心情十分失落地走在阴暗的街道上，尤其是简，安能明显感觉到他心情的异常沉重和内心潜伏着的愤怒小野兽在咆哮。

一声不吭的简埋头走着，踩过街道上的一滩污水。简突然停了下来。

“我们去这里。”简指着偏僻处的街道墙上的一则办证广告（办六维码电池板），看着安若有所思地说。

他俩按着地址来到更偏僻的地方，这地方属于即将快拆的旧城区，里面也有很多无证人员混在里面，但最多的都是一些像简之前那样，去找办证人员给自己办一张临时雇佣工的六维码电池板的、生活在低层的人。

简带着安敲了敲门，许久里面才走出来一个头发白花花的老头，简见到老头十分惊讶，老头见到简也面露许些惊讶。此人正是简扶起的老头，是老头将他体内的电池板取走。

老头看了一眼安，别有深意地问简：“办证吗？”

“是。”

简和老头对看一眼，互相交流了什么信息，老头继而露出一口黑乎乎的牙齿诡异地笑出来。

简陋杂乱的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台子，里面椅子上坐着一位一看就知道是想要通过办证改变自己的命运，进入有钱人世界的女人。她全身上下的廉价衣服装扮和包包。安扫描女人时，眼里弹出的个人信息框里的职业信息是服务员。

“价钱升了，”回了来，把风灯吹灭且放在一张上面放置着手术刀的桌子上的老头说。

“什么？！”女人尖着声音说，马上就要走的样子。

“上等货色哦！”老头眉飞色舞地说。

一听这个，女人两眼瞬间亮起来，装模作样的坐回去。

老头用手比划出八千的手势。

“八千！”女人又尖叫起来，在室内昏黄的灯光下，仿佛能看到她脸上廉价的粉底因羞愤而抖落。

“货在这，不要拉倒。”

女人立即明白了老头的意思，她转眼去扫描简，但立刻带着极度厌恶的表情转开去扫安。

安惧怕女人扫描他时，女人脸上露出的诡异模样。他转身想跑，但门早已被就跑出去的简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