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战争真是可怕的东西，亘古不变的宇宙真理。”

我说完这句话，感觉到她的拥抱更加用力。

“那就不要离开我。”

婚后第八年，这是我第一次不能答应她的请求。我没说话亲了亲她的嘴唇，她开始哭。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来送我，只是在我的体能液下压了一张字条：“一定要回来。”这次她并没有用语音留言。好像很久没有看到她娟秀的字体了，我叫“长生”把字条过了塑，收进了衣袋里。

二、

传送到下一个作战点的时间很漫长，我打开了邮箱从十五年前的记录开始浏览。那时候我们都还很稚嫩。我黑进了她家的清洁机器人，甩动着三四个吸尘管一路歪歪扭扭追着她表白唱情歌，她娇羞地对摄像头笑着然后扭头一路小跑。第二天远远的看见了她，我甩出一个飞行跟拍器，张开双臂奔向她准备记录下一个360度环拍拥抱，她反手给了我一巴掌，因为清洁器把她心爱的猫咪扯秃了一小片毛。点开视频，是我们确定在一起的那天，她给了我一个360度的巴掌。我不禁笑了出来，又打开婚礼那天的录像，她又哭又笑，挂在我的脖子上，任我吻干她的泪。我说要一辈子照顾她。

三、

每天都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下战斗着，一串串信息流像针头击穿我的身体。好不容易静下来的时候，我开始修改“长生”。“长生”是我亲手设计的智能家庭控制系统，名字是她起的，说要跟我一起活成老妖怪。她一定会想我吧，那么早上一定要合成一个我的全息影像读着新闻陪她吃早饭。晚上要在在她睡前提醒她厨房的牛奶热好了记得喝。还有医疗检测数据库需要扩充，防盗系统不能有漏洞，嗯，她爱听的耳边情话也要加一点，这个还是等没人的时候录吧.....

四、

当察觉到一枚导弹已经向我们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反击了，组织决定紧急撤离并伪称该信息站全军覆没，全员要做好保密工作。大家都沉默了，但这都是战士的宿命。

某一天她早上起来，询问我的消息时，“长生”回答：永眠。我只能隔着屏幕看着她一天天的以泪洗面。我的影像还是每天跟着她，不停地对她说着不需要回复的话。这只让她哭得更凶。

五、

终于有一天她不再哭泣了，而是时不时地会停下来发呆，删除了所有全息影像，正常的作息，按时地吃饭。或许她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吧。会忘开始忘了我吧。那如果忘不了呢？我将睡眠时间缩短到每天3个小时，一条一条的飞速编程，秘密传输给“长生”让它趋向于一个完美的管理系统。我怕有一天她无依无靠。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是“长生”。

六、

不是所有危险来临前都会被察觉。我想，这次我真的要成为“长生”了。它有我的声轨，有我的意志，以及我对她的爱。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没走，这次却真的要走了。幸运的是，我还是会一直陪着她，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2415年7月30日

“长生”护理程序运行日志：

目标年龄：84.3

条件选择：A独居模式，B多人模式

生命迹象：呼吸微弱，体温下降

执行：医疗机器人抢救

结论：不可控

执行：姑息性的治疗

结论：不可控

执行：A型，生命垂危，触发性条件，提取预存语音播放.....

“来世，你唤我一句长生，我便出来，你还叫子睆。”

目标生命迹象消失，启动运输程序，目的地：区域生命管理中心。

跟踪管理程序休眠倒计时，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