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曾做过一个关于美人鱼的梦。

    女孩子把自己代入到人鱼公主的角色，用三百年去换一个人类的灵魂，为爱痴狂，而男孩子也暗暗幻想，某天会有一个痴情的小美人鱼，为他从深蓝大海翩翩游来，共谱一曲相思之歌。

    从安徒生的《小美人鱼》童话，到迪士尼动画，乃至各种电影里演绎的和美人鱼的缱绻爱恋，我们不禁要问，人类真的可以和海洋生物相爱吗？

当然，几乎所有的人都会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只是童话/电影呀！连歌词里都写着“童话里都是骗人的”，那么你是否追问过，人鱼到底是什么生物，为何就主宰了海洋言情剧的半壁江山呢？

据现代动物学家考证，有关人鱼的传说很可能就是由一种叫做“儒艮”的海洋动物附会演绎而来，它们生活在西太平洋、印度洋等热带及亚热带海域中。儒艮妈妈会抱着宝宝在海面喂奶，很有一种温柔的人类母性光辉。

这个结论可能并不能让你满意，毕竟这个俗称“海牛”的海洋动物和我们心目中的白月光差异太大了。

有趣的是，如果你读了各种西方关于人鱼的童话，然后又看了中国古代对于人鱼的描述，可能会发现似乎西方更倾向于讲美人鱼的心路历程，比如安徒生写的《小美人鱼》中，人鱼公主娇俏可爱，她好奇人类的生活，渴望得到王子的真心。

而东方传说里却更多描写人鱼因为独特的技能和人类之间发生的传奇。早在东晋，干宝的《搜神记》中就有了中国关于鲛人的传说，他们住在南海，擅长纺织，还有眼泪化为明珠的大绝招：“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唐朝诗人李颀的《鲛人歌》中，有一句“泣珠报恩君莫辞，今年相见明年期”就描述了鲛人为了向人类报恩，在盘中留下珠泪的美丽而奇幻的场景。

    而在《清宫海错图》中，也能看到关于人鱼的描述：人鱼，其长如人，肉黑发黄，手足、眉目、口鼻皆具，阴阳亦与男女同。惟背有翅，红色，后有短尾及胼指，与人稍异耳。

    这里面的人鱼更加惟妙惟肖，非但和人类很像，还长出了翅膀，简直就是海洋中的另类天使。

也许就是因为对神秘大海的向往，从古至今才有那么多的故事致力于讴歌海洋中的恋爱吧。

撇开神话因素，人类和人鱼也是不折不扣的两个物种，故事很浪漫，但现实很骨感——跨越物种的恋爱乃至繁衍，真的可以实现吗？

让我们先把视线放到大自然，在生物界，跨物种恋爱首先面临的问题是地理隔离，很多物种在自然状态下根本不可能相遇，当然无法发生风花雪月的事。比如美洲野牛和中国青藏高原的牦牛，虽然有很近的亲缘关系，但也只能老死不相往来。

另外一个重要问题就是生殖隔离。自然界的动物在不同物种之间通常不会有基因交流，这也是为了保证物种的稳定性。

这时候可能有小伙伴要举手发言了：不对呀，明明马和驴在一起可以生下骡子啊，在动物园里也有珍贵的狮子和老虎孕育的后代“狮虎兽”，这些都是可以跨物种为爱鼓掌的证据嘛！

但是同学们，这一切都是在人工干预的情况下才会发生，而且有一个重大缺陷就是它们并不能作为独立的物种生存下来。骡子无法繁育后代，因为马拥有64条染色体，驴拥有62条染色体，而骡子的染色体数目却是代表无法繁殖的奇数——63条，因此骡子永远只能是“一代目”。至于狮虎兽，它们天生免疫力低下，连成活率都很糟糕。

那么自然状态下真的完全没有跨物种恋爱吗？

近年来，随着地质变迁、环境变化，尤其是全球气候变暖不断加剧，动物间的交流不再像祖先那样恪守古礼，开始有了更多的“通婚”行为。

比如生活在北极圈的北极熊就会和棕熊一见钟情，生下的小熊把爹妈的颜色一调和，就成了一块香草咖啡蛋糕。

1981年的圣克鲁斯北部的火山岛“达芙妮岛”上，有只住在60英里外的仙人掌雀觉得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结果它就飞到这个岛上迷路了，也许忘记了配导航。总之它被研究人员抓住后，在验血后放飞，之后就在当地落叶生根，并且顺利和土著雀科鸟类成家立业，生下了个头比本地鸟类更大的后代。

    海洋里的鲸豚类就更多情了，最会唱浪漫情歌的是鲸类，而且越是低沉的音调越是会吸引到雌性，有趣的是，这个喜好似乎在人类的女性身上也会体现，无论如何，男中音是一个很好的催情手段。雄性蓝鲸不但会用它们的低音炮来吸引雌性蓝鲸，长须鲸家族的千金小姐有时候也会被深情的鲸歌打动，抛出巨大的绣球。

而宽吻海豚和多种其它海豚有过“私奔”记载，曾有日本水下摄影师拍到过疑似宽吻海豚和伪虎鲸的“私生子”。

这一切似乎都在说明海洋世界的婚恋观真的要开放很多，在真爱面前，一切种族问题都不是事儿。也许这就是我们热衷于和美人鱼恋爱的原因——生命来自水，没有哪里比海洋更狂野，这里是眷恋的发源地。

既然话题再度回到我们人类，那么就不得不提到曾经有个脑路清奇的苏联科学家伊利亚·伊万诺夫（IIya Ivanov）做过一个备受争议的“黑实验”。他想通过和人类基因差异小到不到2%的黑猩猩来了解人类是否和其它动物存在生殖隔离。

但无论是尝试使用男性人类的生殖细胞让雌性黑猩猩受孕，还是反之用人类女性的生殖细胞与黑猩猩结合，均未成功。黑猩猩虽然和人类基因差异极小，但它们的48条染色体也比人类多了两条，所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人类和地球上的其它物种确实存在着无可置疑的生殖隔离。

因此对人类来说，如果想谈一场跨物种的恋爱，也许首先要做的是当一个丁克族的思想准备。

我们在看《金刚》这样的奇幻电影的时候，为女主角和金刚之间经历的浪漫与悲壮深深感动，这已经足够了。

就像人类和人鱼的故事不断出现在童年的床边故事，离奇的神话传说，乃至现代屏幕演绎的悲欢离合中，我们渴望没有杂质的纯净爱情，想要脱离浮躁的现实世界到深蓝水晶般的大海中和爱人携手遨游，哪怕是一条来自童话世界的人鱼。

参考资料：

《生物进化》

作者：（美）DOUGLAS J. FUTUYMA，葛颂 等译

《达尔文的妄想：一个“伟大”的科学笑话》

作者：张坚一

光明日报出版社

《清宫海错图》

作者：清，聂璜

《动植物的远缘杂交》

作者：五次方物语，微信公众号，2019-11-04

《海洋中的爱与性》（SEX IN THE SEA）

 作者：玛拉·J·哈尔特，海洋生态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