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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围了一圈小孩子,以及他们的家长,手里是一个三言两语讲不清楚的问题,这种情况对沈梧来说,其实还是蛮熟悉。
“要说海姆立克急救法呢,我们就先看看它是用在什么情况下的,怎么个原理。”
“打个比方吧……你手里的饮料喝完没?吸管借给姐姐一下可以吧。看,一个细管里卡了一个东西,假设就是里面这个水珠,现在你弹了这个管子一下,里面这个东西可能会出来,可能会更往里,或者不动。拍背,大概就是这么个原理,给一个震动,可能这个东西就被拍出来了,可能会更往里。而伸手掏只能把东西更往里怼,而且指甲尖锐,有可能给气管造成伤害。所以如果气管进了东西,这两个都不太靠谱。”拿着一根吸管比划着,沈梧接着说。
看身边几个小孩似懂非懂但是很认真的表情,沈梧无奈的笑笑:“你们可以回家搞个吸管自己试试,往里面装不一样的东西,比如绿豆啊奶茶珍珠啊什么的,然后弹它一下试试。记得一定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做,有点危险的。”
“吹耳球,大家都知道吧。捏它就往出排气体,严格来讲这个过程是捏扁,体积变小,里面的气压变大,气体向气压低的地方,就是外界流动。然后放开它,体积变大,里面的气压小了,外面的空气就被吸进来。我们的肺就是这样工作的,不是靠它自己吸进呼出气体的,是靠膈肌运动来完成呼吸的。嗯,打个比方,如果把呼吸系统当成这个吹耳球,肺就是球体,气管就是前面这个嘴,膈肌就是捏它还是放开它的手。呼气的时候,就是膈肌向上,胸腔的体积减小,气压变大,循环了一圈回到肺里的气体就被排出去了。”
她所在的H大虽然在全国算不上有名,却是该省最重要的高校之一,更是岛城人民的骄傲,常常有中小学生参观交流的活动。她就读的专业生态学,虽说是出名的就业黑洞,但却是人们这些年最关注的话题。再加上她加入的那个环保社团有每个学期给周边小学搞科普讲座的传统活动——把复杂问题简单化,这个套路她熟。
“其实,就像这个吹耳球再怎么捏,里面也不可能一点气不剩一样,再怎么深呼吸,肺也不会完全排空,总有残余气体在里面。海姆立克急救法利用的就是这两点。”
“这样向上冲击的时候,其实就是人为迅速减小胸腔的体积,让肺里残留的气体形成一股快速的向外的气流,这个气流遇到阻塞气管的异物,就会形成一个推力,把异物推出去,气道就自然而然的打开了。”
“你看,具体的操作就像这样:从背后抱住需要急救那个人腹部,一手握拳,将拇指一侧放在病人腹部大概肚脐稍上的位置;另一手握住握拳之手,急速冲击性地、向内上方压迫其腹部,反复有节奏、有力地进行,以形成的气流把异物冲出。让他低点头张开嘴,便于东西出来。”
“如果是3岁以下的孩子,救护人应该马上把孩子抱起来,一只手捏住孩子颧骨两侧,手臂贴着孩子的前胸,另一只手托住孩子后颈部,让其脸朝下,趴在救护人膝盖上。在孩子背上拍1—5次,并观察孩子是否将异物吐出。如果异物还没出来,可以把孩子翻过来,面对救护者,将手指并拢在孩子胸部下半段按压1—5次。随时观察孩子嘴里有没有东西出来,如果有东西,救护应该用手指将异物勾取出来,千万不要捅。以上所有动作都是在孩子的头低于胸的情况下完成的,因为要拍背五次,所以叫五次拍背法。但原理也是依靠肺部余气排出异物,和乱拍是有根本上区别的。”
“需要注意的就是,三岁以下的小孩子,一定不要用前面的海姆立克急救法,一定要五次拍背。小孩子比较柔嫩一点儿,力气大了很容易搞出肝破裂之类的后果,很严重。力量不太好控制,总而言之,股市有风险,急救更有风险,不是专业的,临时抱佛脚就得格外谨慎了。”
“说了这么多,阿姨大概明白了吧?”这句话唤回了凌雨的注意力,努力跟着听了这么久,她真心觉得自己听得有点儿晕头转向了。
简直,就像高中老师喊得下课一样提神醒脑嘛。凌雨腹诽。
“嗯,阿姨要不要现在试试,就我说的动作要领。”那妹子的语气听起来特别诚恳,有种“包教包会”的意味,但在凌雨听起来,总有种“下课前来个随堂测试吧”的感觉……
“嗯,我看看啊,这样环住,按压,应该是这个位置?”一个阿姨环着自家的孩子比划着,凌雨看着,总感觉不太对,自己想了想,也记不得应该是什么个样子了。
那么多东西,鬼能记得住啊。
“嗯,这是这样的……”那妹子弯腰给摆了一下正确姿势,“不是我不谦虚,有句大实话要说,这一堆要点零零碎碎的,一般人都记不住,记住了也不一定做得对。”
那你在这bb半天干嘛?干嘛?凌雨抓狂,却听那人继续说。
“我不是说我聪明,我也算半个专业的,专门练过专门学过专门考过证。所以吧,咱也别存什么有备无患的侥幸心理了,这个真的备不住,还是日常多操点心防万一吧。像花生米这种颗粒,或者果冻、奶茶果粒这类需要吸着吃的东西,小孩子还是远离比较好,很容易不小心吸入气管窒息的。真没防住,那就放着让专业的来吧。港真,今天没人打过120吧……哪儿来那么多侥幸心理,八点档家庭伦理剧怎么拍的?保大人保孩子那是几年前的老梗了,现在流行手术室外家属死不签字的。你说你要是误了自己能怪谁,叫救护车那小几百省下了,都买了白钱儿(冥币)能跟阎王爷把命买回来不?”
刚刚那老太太,就呛住那孩子他奶奶,没被气背过去真是心脏不错了。凌雨听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把人命看得太轻了些,未免太凉薄,周围满打满算二十来号人,愣是没人接的上话头。凌雨听着心寒,又觉出几分“荒唐言辛酸泪”的味道来。
“啊,您说岛城要是堵起车来打120也赶不上。这就没辙了呗。您要有心就真花点儿时间报个班学学?能有什么办法,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矛盾还摆在那儿呢,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算了说这没用,尽人事听天命呗,扪心自问一下人事尽到了没有,再说老天开不开眼,是吧。得,天儿不早了。我呢今天刚搬家过来,赶紧回去收拾,您忙,我走了。”
说着,这人抬头看了看刚刚被救下的小孩,似乎已经没事了,和其他几个小朋友玩的很好,然后就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人拖着两个箱子走了好一会儿了凌雨才摇摇头起身。
就看见那个人白色的文化衫背后一个粉色的简笔画狗头,两排竖着的英语。
大概是没机会看清楚那两行字是什么了。她想。
“How(怎么)old(老)are(是)you(你)?”
十分钟后,站在自己租住的公寓门口,看着两个眼熟的箱子和一个更眼熟的人,凌雨感觉自己起床的方式确实不对。
“怎么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刚刚多谢你帮忙看箱子了,都没来得及说。哎,这居然是你家啊,上上次来看房,上次来搬东西都没见着,房东太太还说你灵感爆发闭门谢客呢,今天门口敲了几声没人应声,我说这我这一进门不要紧,万一丢了东西可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可愁死我了,你这回来的太好了!自我介绍一下,沈梧,隔壁H大学生物的,以后就是你室友了,按日本动画片的套路,‘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该说的台词好歹补上了……”
我刚刚怎么就瞎了一秒觉得你是个帅气的小姐姐来着?
凌雨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可能,那年杏花微雨,我决定找个人合租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