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厂里已经没什么机器了。

拜平时那些练习所赐，小红他们把那些笨重的仪器熟练地拆开，能抢救的早就抢救了出去。我只能看见空荡荡的房间，还有办公室里面那些桌椅，那些仓库里尚未开封的运输箱，那些我们带不走的东西。我在这里度过了许多年。我在这里认识里李明，小红，加娜。我在这里每周一次，照顾好每一台机器，擦去所有光滑金属外壳上的尘埃。我在这里，发自内心地感谢地球上的先祖们留给我们的一切，羡慕他们，并发自内心地希望，他们能一流给我们更多。

从工厂里出来的时候，远远的，能看到贝利环形山周围的有无数白亮的光线延伸向远方，笔直地穿过山脉、月海和环形山。那些光线微微颤动着，调整着角度，越来越高。

最终，在月球透明的防护膜上出现了一个巨型图案。亚洲，非洲，美洲，大洋洲，南极洲……那是地球。

“走吧。”李明说，“走吧。”

“这是什么，”我指着天空，问。“你看到了吗？”

“象征性的手段，保护一下防护膜。怕那些人头脑发热把这玩意也破坏掉，那大家就一起完蛋了。”李明说了堆我听不懂的话，找出他那架据说经过改造的飞行器。我本来对他的改造很不放心，可事到如今，放不放心似乎也不是很重要。

他从副驾驶座上拎出来个箱子，递给我。

“抱稳了。”李明说，“我们出发。”在路上他才让我把箱子打开。里面放着一面不大的金属牌，上面画着两个圆形图案。很熟悉的图案。地球，东半球和西半球。

“刚才禁区那边比较乱，也着了火。我特意去帮你把这玩意抢救了出来。”

我低头打量着它。上面还写着一行字，“公元1969年7月，来自地球的人类第一次登上月球，我们为全人类的和平而来。”舷窗外是轰隆隆的巨响，金属牌上折射着遥远的火光。

“我们去哪儿？”过了很久，我才终于回过神来。

“当然是去投靠组织。”李明颇为不满地瞥了我一眼，“难道你以为，地球崇拜协会只是个松散的地球爱好者协会？”

在五个小时的飞行之后，我们和小红他们汇合，逃入阿尔卑斯山大裂谷。它在柏拉图环形山的东南，连结雨海和冷海，拦腰截断了阿尔卑斯山。最宽的地方有十二千米，一直以来人们都靠飞行器逾越这道天堑，逾越这道未知的黑暗。

谁也不会想到有人会把基地修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