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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毕昇似乎又回到了大学刚毕业那时候,一样对前途一片迷茫,那时刚毕业的他在深造和工作之间选择了工作,几年后他又在职考研。但此时与彼时不同,那时他虽迷茫,但至少有选择的权利,而今天,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
他不是没想过撂摊子不干,但被他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早已脱离他的掌控,也许自己会成为魔鬼的帮凶,他想,但既然能有背叛上帝的堕天使,也一定能有背叛撒旦的赦恶魔。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把这五天当成人生的最后五天来过,和因为论文作者排序而老死不相往来的同事冰释前嫌,同为了蝇头微利心生龃龉的表面兄弟抱头痛哭,他只和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自己的夫人——直到今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亏欠她的永远还不清——坦白了这件事,正和从前一样,他夫人虽然不能理解他,但还是支持他的选择。
他的心灵从来没有如此通透,正因如此,他察觉到身旁间谍阴测测的觑视,他虽惊讶于他们的数量,但他已经毫不在乎了。
五天很快过去,他手拉自己从前出差时用的拉杆箱,虽然轮子磨损的不成样子,箱体也久经岁月的风霜,但胜在结实,身穿那件他攒了半年工资买的西装,虽然这件的价格还不到暴富之后买的那件的零头。
机场候机室的大屏幕上正放着领导人讲话,“……建立健全法律法规,提高司法公信力,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责……”阚毕昇想到了丹尼尔口中的陈哲宇和付林,不禁露出讥讽的笑容,其实不公正的,又何止司法?至少违宪的两少一宽至今还在实施,想到这里,阚毕昇有些迷茫,为何在和丹尼尔争辩的时候自己就成了小粉红?是不是那时的自己只是把爱国主义当成了对抗丹尼尔的工具?就像网络上那些一言不合就拿爱国主义问候和自己意见相左之人的父母一样的喷子那样?
阚毕昇曾经对“在和平时期,聚集爱国主义大旗下的,不是卑鄙的政客,就是颠三倒四的疯子”这句话深以为然,但今天即将“死去”的他又有了新的看法。
我爱国,他想,并不是因为国家能给我什么好处与荣誉,国家有多么繁荣富强。与之相反,国家有多么黑暗,我就有多么爱国。我见不得骨肉同胞遭受不公待遇,我见不得贪官污吏如寄生虫剥食民脂民膏,我更见不得自己的同胞或被动或主动或依法向任何国家、任何民族或任何宗教屈膝下跪。总是要有人不愿放弃尊严、放弃自己的文化与历史只为社会稳定与苟且偷生。
如果我这般爱国,如果有人像我一样爱国而非只唱赞歌的奴才式爱国,那么他一定会侵犯那些蠹虫的利益,也势必会遭到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地报复,这种爱国者如袁崇焕般死后正名的寥寥无几,大多数的则如朱胜文一样含冤至今,但我依旧会这般爱国。
彻底想明白这些的阚毕昇一身轻松,再回想起自己留给阮一的信,只觉得自己最后一段写得有些矫揉造作,不由会心一笑,多天的焦虑也随之风消云散。